来源:网络提供 展示时间:2019-07-09 19:00:24
有很多书,我们在读的时候不屑一顾,原因是它们没有一波三折的情节和波涛汹涌的情感,但是在阅读结束再回头思考的时候,又会觉得温婉深沉,回味无穷。读这类书纯属精神层面的享受,可以获得对人生和生命价值的思考和追问。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于我就是很好的例证。
一页页将《生命》读完,我从心底里服了米兰?昆德拉。他用高超的技巧将哲理小说提高了梦态抒情和感情浓烈的一个新水平。其对于灵与肉、轻与重的思考颠覆了我原本既有的生命价值观念,甚至开始使我产生惶恐。
生命中确有轻重之分。人类奔波劳碌倾其一生无非就是为了追求幸福快乐,即一直以重的姿态在追逐"轻",而人类幸福的标准无非是家庭、名利、爱情等媚俗的东西。西方悲观哲学家叔本华以为,人生即意欲之表现。意欲是无法满足的渊薮,人生却总是去追逐这种无法满足的渊薮,所以追逐本身就是一大痛苦。对此,很多人呼吁何不放弃追逐,重新审视身边的人,考虑一下如何真正的活着,抛掉负担,回归自然,养精蓄锐以应对一切。
可是生命除了有轻有重,还有"沉重之轻"。叔本华说,存在既是痛苦。若要不痛苦,须是不存在。生命之重通常都会使我们理智地提醒自己应该遵循的生命法则。有重就会有对于轻的渴望。然而当轻真正降临,我们却很难承受。沉重之轻与重不可调和的矛盾让生活更加糟糕。人们习惯了在一次次成功和赞美中肯定自我,当真正放下追逐,卸下所谓生命之重时,便陷入了失重后的生活。这时候一切的满足感荡然无存,"上进心"被当做垃圾处理了,自我意识就再也无法支撑,社会上只剩一群人感叹家庭亲人的可贵,芸芸众生将慢慢丧失掉个性。说的远一点,社会发展文明进步就更没指望了。
诗人兰波说:人生要一边赶路,一边赏花。"一边…一边…"这个关联词往往强调并列性。兰波想表达的不是要有乐观豁达的心态,而是要用这心态来"赶路"。人生如果仅仅用来"赏花",便只剩空虚、恐慌和无聊的安逸了。这即是我所理解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书中对于我们所忠于的生命之重有种特定称谓,叫做"媚俗"。媚俗要求人们拥有一份坚信和简单化的真理来得到最大多数人的理解,并同化他们整个集体。在媚俗的世界里实施的是心灵的专制,是对个人定义美的意志的剥夺,它来自对生命的绝对认同。我认为书中四个主人公中,弗兰茨是最媚俗的。他可以代表我们每一个人,他至死都没有明白自己所追求的美只是别人眼中偶然的错误。
所有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媚俗也不例外。任何人只要不脱离公众就难免媚俗。当个人有意扭曲自己的价值观去应和群体的价值取向时,就已经陷入了媚俗的境遇。所以,即使最潇洒的萨比娜也不能免俗。
书中有两对互做对比的人物:托马斯和特蕾莎用来表现"灵"与"肉",萨比娜和弗兰茨用来表现"轻"与"重"。灵与肉的纠葛占了本书大部分篇幅,但是浅薄如我却并没有参透什么,而萨比娜和弗兰茨的对立冲突,让我印象深刻。
萨比娜是带有叛逆色彩的特立独行的女画家,她的人生充满了背叛。她是昆德拉媚俗哲理思想的主要载体。被特蕾莎发现和托马斯的情人关系时她选择离开,弗兰茨准备和她真正携手时她又再度选择离开。她的背叛不止在私人生活中存在,更延伸到国家社会中。在祖国遭遇困境时,她对游行队伍毫不理睬,共同的故土、历史和文化不会使她与那些捷克移民有任何共同的思想亲近。这样,她又构成成了对"同胞"这个概念的背叛。她宁愿自我地生活在阴暗的光里,也不愿媚俗的活在阳光下。我觉得她和书中两个男人之间都不存在爱情。她不愿承担什么,始终处于背叛的进行时,所以他们只是她享受生命之轻的道具。和托马斯在一起,是类似知己的存在。和弗兰茨在一起,她则扮演起长者的角色。放下奔波的角度组织家庭安顿下来,对别人来讲是种轻,对她则是不能承受的媚俗之重。可是一个时时刻刻将自己视为局外人的人,一个总是不停背叛生命之重的人,生活中会剩下什么呢?萨比娜给了我们答案,只剩下空虚和寂寞。